写写画画,弧巨长

 

【佛道单箭头】等

想写一个晦暗不明的小短文,于是就有了这么一篇……希望大家能体会到那种平静下面的波涛汹涌的感觉_(:зゝ∠)_

关于那些什么贪嗔痴怨都是瞎几把百度的,对佛理和道理没什么研究,欢迎有研究的小伙伴指正_(:зゝ∠)_

感谢阅读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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尘云注意那个纯阳弟子已经很久了。

也不是说那位纯阳弟子有多么引人注目,相反的,他长相普通,衣饰普通,连背着的那把青锋剑也是极为普通。他是那种扔进满是纯阳弟子的太极广场,连个波澜都掀不起来的那种、十分普通的纯阳弟子。但尘云已经不自觉地注意他很久了。

自尘云来到这个小镇外的寺庙讲学后,那个纯阳弟子就每天都来报道。这座山脚下的小寺庙上一任住持走了,寺里剩下的多是不足弱冠的小和尚,没个主事人,路过这里的尘云就自告奋勇留了下来。左右他是少室山下来的住持亲传弟子,轮身份也但得上一位小寺庙的住持了。自从尘云来了之后,就天天都能看到那位纯阳弟子。

起初尘云也问过寺里的小和尚,那个每日来了就只在寺庙门口的老桑树下或练剑、或读书、或与自己手谈一局的纯阳弟子,是有些什么来头?可小和尚们都是摸摸自己的小光脑袋,迷迷糊糊地说他们也不知道。他们知道的是,自从上一位住持还在的时候,那位纯阳弟子就天天这么来报到了。日夜轮转、风雨无阻,每日都是辰时来、戌时走。以前那位住持还请他进来坐坐,喝喝茶什么的,他也不愿,就在门口那棵老桑树下,累了就在树枝上打坐休息,更多的时候,都是站在树下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

尘云听了只觉得更为奇怪。不过天下之大,总有些奇怪的人、奇怪的事,所以才被称之为人间。

即使如此,尘云还是会忍不住观察那个纯阳弟子。

一般在他们晨起做早课时,那位纯阳弟子就会踏着熹微晨光来了。午时他也不会离开去吃饭或者休息,就这么一直待到日暮西山,然后用那一身几位轻盈的身法离开。尘云多在寺庙门口逗留了几次,那位纯阳弟子似乎完全没看到他似的,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。尘云偶尔真的很好奇,他不吃不喝,就那么一直等着,是在等谁?

这红尘了了,他究竟在等谁?

然而他一直没有答案。

年关将近,尘云已经在这小庙里待了小半年。越至年末,前来烧香礼佛的人就越多,原本空荡荡的寺庙此刻也显得有些拥挤,仿佛恨不得能再把自己向外扩上那么几寸。小和尚们忙得脚不沾地,他这个住持也有些忙得团团转。其实一个小寺庙哪有那么多事情要忙,只是人多起来,真的很容易出麻烦。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,尘云也只能多分点心在上面。

人多的时候,那位纯阳弟子就不怎么来了。来了也只是在树上站一会儿,就站一会儿。

尘云偶尔瞥见他立在树枝上,微微低垂着头,并着身后苍茫的天空,竟有些悲天悯人的意味。

除夕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雪,尘云和小和尚们用过晚饭,就坐在廊下看雪。雪下得很大,整个天空都红彤彤的,显得有点吓人。尘云抱着早已凉了的茶杯,看身边的小和尚们早就困得东倒西歪,忍不住笑着将人赶去睡觉,自己却又坐回了空荡荡的廊下,看着天空飘下的雪,竟觉得心里也跟这小寺庙似的,空落落的。

次日一早,尘云起来去门外扫雪,竟看见了被雪埋了的纯阳弟子,在树下堆成小小的一座雪山,安静的不像活人。

那个纯阳弟子醒来的时候,尘云就坐在灯下翻着一本金刚经。其实那本金刚经他早已熟烂于心,就连这薄薄一本经书也被他翻得微微泛黄。但他的心不静,他只能找些方法让自己静心。

“道长可醒了?”尘云余光瞧见那个纯阳弟子撑着坐起来,不由得出声,“道长……怎得在雪里坐了一夜?”

那纯阳弟子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瞅了半晌,才哑声道:“你是谁?”

“贫僧是这个寺里刚来的住持,”尘云微微讶然,“道长可有哪里不适?”

纯阳弟子摇摇头,伸手摸了一下,问:“我的剑呢?”

尘云从桌上拿起那柄青锋剑递给他。

纯阳弟子伸手接过,抚了抚剑身,就要下床。

尘云坐在原地没动,心里却是微微一叹,开口道:“天色已晚,且又是大雪,道长不若多留一晚吧。”

“不了。”那纯阳弟子背起剑,推开门走了。

尘云瞧着那个很快被屋外风雪淹没的身影,转着念珠的手不由得顿住了。

第二天那个纯阳弟子没有来,第三天也没有,第四天、第五天……一个月了,那个纯阳弟子都没有再来。

尘云瞧着寺里前些日子小和尚们新换了的灯笼,微微蹙眉。

那位纯阳弟子一个多月没来了,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,但更多的是疑惑。他为什么不来了?他不等了吗?可是……他要等的人已然等到了?然而这些疑问怎么会有答案呢,尘云在心里叹了口气,道声阿弥陀佛,自去堂中修行。他的心不再是明镜止水,有什么东西从水面拂过,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。

接着的二月、三月、四月、五月,那位纯阳弟子都没有再来过。尘云再见到他的时候,依然是六月中旬,天气暖和的很,翠绿的树叶缀满了枝头,阳光从它们熙熙攘攘的缝隙中穿过,在尘云屋前的廊亭打下一片阴影。

尘云正坐在屋中弹拨着古琴,袅袅琴声从他纤长圆润的指下传来,萦绕在这座小寺庙的上空。前人总说听琴观人,尘云的琴声和尘云的人一样,掺杂了世间万物,将人间四苦揉碎了、碾开了,一点一点汇入到清晨的细雨中。那名纯阳弟子就踏着这样的琴声落在了寺庙里,落在了尘云面前。

“道长有礼了。”尘云手指一顿,停了琴音,念了句阿弥陀佛,向他施了一个佛礼。

纯阳弟子盘膝在他对面坐下,将那柄青锋剑放到桌面上,微微颔首。

“许久未见道长了。”尘云遥遥传音给小和尚,教他奉了茶上来,亲手为那纯阳弟子倒上一杯,“自初一一别,道长已有小半年不曾回来过了。”

那纯阳弟子谢过尘云,黑洞洞的眼眸垂下,盯着青色茶盏中浮浮沉沉、打着转的茶叶,说:“我有些事不明,想请教大师。”

尘云诧异,眼眸微微睁大了些,随即又恢复平常样子,温声说到:“不知道长想问为何?贫僧随才疏学浅,但若能帮得道长解惑,也为大善。”

纯阳弟子放下茶盏,低声说:“大师以为,何为情?”

“喜怒哀乐,贪嗔痴怨,是为情。”

“大师以为,何为痴?”

“愚昧无知,是为痴。”

“大师以为,何为囚?”

“人于方圆间,如鸟于笼间,是为囚。”

“大师以为,因爱而痴、因爱而囚者,可为错?”

“……”

尘云抬眼看向对面的纯阳弟子,他依旧垂着眸子,盯着茶盏中的茶叶,不悲不喜,一动不动。

尘云喟叹一声,说:“无明为痴,自困为囚。道长心中早有结论,又何须来问贫僧。”

那纯阳弟子便再也不说话了,他挺直的脊背略有岣嵝,像是再承受不住他所背负的东西一样,终于向大地与万物屈服。

尘云也不再说话了,只默默地为自己添了茶,扭头看向屋外寺院里生机勃勃的翠叶、明媚耀眼的阳光,然后又看向湛蓝一片的天空。

许久,那纯阳弟子动了。

他又把那柄青锋剑背回了背上,起身向外面走去。

尘云又看着那个身影被淹没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之中,像是在那日的风雪里一样,渐渐地、渐渐地消失了。

他突然迫切地想知道那个纯阳弟子的过往、他的故事、他在等什么人、又被什么人所困。因为他知道,他再也见不到这个纯阳弟子了,他……再也不会来了。

他早已知晓他的结症,只是……只是缺少一个点醒他的人。而尘云坐在这里,亲手戳破了他的外壳。

尘云微微阖上眼,兀地吐出一口血来。

喜怒哀乐、贪嗔痴怨;人间苦乐,空色慈悲……

皆是一念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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